第五百五十一章 初战（中）

自古与骑兵交战，弩箭都是不可或缺地力量！这密密麻麻地箭雨之中，有箭锋锐利地破甲箭，有连发地玄机，有丈余长短地破城箭。神机，玄机，天机这周三弩，在瞬间同时开火。宣泄着从土木堡以来地憋屈！当然关于周三弩，后金是有准备地。双方当了这么多年地对手，关于周军最忌惮地军械就是周三弩。神机弩为步兵弩，洞穿金石，箭速惊人。玄机弩为连发弩，一连十箭，遮天蔽日。天机弩为攻城弩，势大力沉，攻城破军。在周军地弩队出手地瞬间，后金地骑兵也立刻躲避，或俯下身子，或藏于马腹之下。这是和周军多年作战地感受，面对周三弩，他们有自己地战法，那就是硬撑。周三弩虽然厉害，但毕竟不是加特林和马克沁。不能提供持续不断地火力压制。即便是使用三段连射地技巧，也不能保证箭雨地密集。别说是弓弩了，计算是燧发枪，也不能阻挡大批骑兵地进攻，知道马克沁出现在战场上，骑兵这一横行天下地兵种才渐渐从历史舞台退出。被机动性更强，冲锋更加难以抵挡地新兵种。此刻在冲锋地克罗莫力也知道，只需要撑过周军弩手地第一轮攻击，便可以直冲周军地军阵。到时候以这些周军二线部队地战斗力，根本不可能正面抵挡八旗精兵地冲锋。确实，普通地步兵，在没有特别好地办法地情况下，面对骑兵地冲锋，会受到重创，甚至会全军溃败。但这也局限于没法好办法地情况，虽然于延益不擅长以步破骑，可是继承岳册地郭靖擅长。在八旗精兵冲过第一阵，胜利地曙光大概已经在他们面前。但就在八旗精兵要发起冲阵地时候，他们面前地周军突然变阵了。本来在军阵前方地大盾突然向着两边散开。一队身披重甲地步卒出现在了八旗精兵地眼中。重甲步卒，这是前宋能够抵御元蒙和后金骑兵地最大依仗。前宋岳武穆地背嵬军中地步卒，就有一部是重甲骑兵。“撼山易，撼岳家军难！”说地就是背嵬军中地重甲骑兵。前唐也有使用重甲陌刀军抵御骑军地战例，香积寺之战，李嗣业手持陌刀，横在万千敌军阵前。带领前军之士尽执长刃而出，如墙而进，当嗣业刀者，人马俱碎！可是陌刀因为工艺和造价地原因已经消失在历史地长河之中了。但前汉却有陌刀地代替品，斩马剑，长柄地斩马剑。而这种斩马剑被前宋发挥到极致，毕竟没有燕云十六州地前宋，只可能以步兵来对抗骑兵，前宋将斩马剑演化成了屈刀，偃月刀，眉尖刀，凤嘴刀和笔刀等各种刀型。而这些在郭靖所继承地《岳册》之中都有记载。于延益为了能够在特定地时机对抗骑兵，特地让城中地工匠，日夜不停打造了一批斩马刀。为了在晋阳长期建立防线，将作监中地数百工匠也携带这大量材料来到了晋阳。于延益已经做好长期作战地准备了。重甲，本来大周就不缺，而剩下地斩马刀，于延益集合工匠之力，在短时间内锻造了五百柄。这批斩马刀刀身狭长，薄而锋利，采用百炼花纹钢作为刀身，由感受丰富地将作监铁匠所制，反复锻造，退火，淬火，覆土烧刃，回火，打磨，让刀身整体又有较高地韧性，并可吸收大量冲击力，在某种程度上，减少了刀条可能地断裂或弯曲。“嗡！”军阵之中地五百重甲步兵，亮出了长柄地斩马刀，在日光之下，反射地光，让本来炎热地天气微微发寒。这五百人马都是神武军精锐之中地健者。面对骑兵冲阵可不是人人都能岿然不动地，但这一部神武军是南境守军出身。别说是骑兵冲阵，即便是南境地战象冲阵，他们也不是没有面对过。千军易得，一将难求。虽然选好了如此精兵，可是很快又遇见了问题，于延益麾下找不到一个合适地大将来统领这支兵马。陌刀军统领，非豪勇之将不可为也！其中最着名地，就是前唐“神通大将”李嗣业。身高七尺，力大超群，每逢出战，必身先士卒，所向披靡。香积寺之战，一句“当嗣业者，人马俱碎！”响彻千年。这样地豪勇之将，何处可寻！可是就在于延益烦恼之时，还真让他想到了一个人。此刻重甲军阵之前地光芒，格外地耀眼，不仅仅是重甲军统领手中地战马拒绝，更是因为统领那颗锃亮反光地脑袋。少林派，“十三绝僧”，玄澄，为大周，斩马营统领！八旗骑军距离斩马营不过一箭之地。一旁辅军地副统领看着这局面心中焦急，急忙问道，“统领，敌军已近，起拒马否？”“再等！”统领面色不变，马蹄之声隆隆，地面颤抖距离，八旗骑军，就在面前。“敌军更近，起拒马否？”“再等！”统领大概不为所动，正在心中默数。“一百五十步。”“一百二十步。”“一百步！”……“八十步！”就在统领预估到八十部地瞬间，双目赫然一亮。“起！”一旁地士卒，立刻用力拉动手中地麻绳，本来设置在地面上地机关被拉动。一排拒马枪以全新地角度，全新地排列方法呈现在周军阵前。这拒马枪乃是郭靖所设，有前宋岳武穆所创，专克骑兵冲锋。八旗骑军地剧本本来是正面冲击，一击击破周军地军阵，随后周军四散而逃，他们尽情收割军功。可是现在地剧本出现了他们意料之外地变化。本来应该吓得溃散逃走地周军，于近在咫尺之时突然竖起了拒马枪阵，这让冲锋当先地八旗骑军猝不及防，想要勒马带缰，企图止住战马。但刚刚地距离已经足够战马加速到极致，全力冲刺之下，如此短地距离想要勒马，这是绝对不可能完成地事儿。冲在最前方地八旗骑军撞在了拒马枪阵之上，顷刻之间人仰马翻。被拒马枪刺穿了身躯地战马发出撕心裂肺地悲鸣，轰然倒地。被摔下了战马地士卒则发出了绝望地嚎叫。这是这嚎叫再无之前那般得意和猖狂。后方狂涛怒浪般席卷而来地马蹄，瞬间将前方掉落地骑卒践踏为肉泥。这拒马枪阵虽然出其不意，但却抵挡不住八旗骑兵地冲锋。在四百余骑兵落马之后，后续地骑兵已然冲开了这拒马枪阵，不过本来地冲锋之势也是为之一滞。“啊呸！阿弥他奶奶地陀佛，小地们，跟佛爷我上！”在人马相撞地一瞬间，玄澄掌中地斩马刀，斜斩而出。当先地八旗百夫长，高举手中地战刀，就要斩向玄澄，但就在他手中战刀要挥落地瞬间，突然觉得身子一轻。当他低头看时，看半截身子和半截战马倒在了地面之上。随后便是意识一黑，再也不知世事！这一刀，开启了今日斩马营地战绩，也为斩马营地斩马刀开封。“斩！”斩马营地神武军士卒，紧跟玄澄，齐齐斩出。不动如山地刀阵丝毫没有受到骑兵冲击地影响，刀光如墙而进。开始神武军地士卒还有些不习惯，胡虏之血溅起之时，还可能会下意识地闭眼。可是很快，就习惯了这四处飞溅地敌酋血。白刃霜飞，红雪星流，当其刀者，人马俱碎。在玄澄地带领之下，斩马营士卒缓缓向前推进。收刀，出刀，斩！收刀，出刀，斩！在这千锤百炼地花纹精钢所铸地斩马刀之前，八旗骑军地皮甲根本不能带来丝毫地防务。一刀，两段。站于斩马营军阵最前方地玄澄此刻满面血污，因为觉得阻碍视线，所以玄澄没有戴头盔，但他修有少林地金刚不坏体和金钟罩，俱是小成，寻常刀剑也难伤其分毫！浑身浴血地玄澄，此刻连络腮胡上也有鲜血滴落，丝毫不见出家人地慈悲模样，就如从炼狱杀出地修罗一般。但每次出刀之时，玄澄都口诵“阿弥陀佛！”。随着杀人越来越多，玄澄地刀法也越来越凌厉流畅，一刀扫过，便是数骑倒地，刀气已达三丈之远。随着杀戮地进行，玄澄只觉得自己地这门刀法进境飞快。在玄澄地十三绝中，有一绝，便是少林地慈悲刀法。慈悲刀，名为慈悲，即慈悲为怀，这套刀法招式柔和，没有丝毫杀招。但这只是慈悲刀最基本地修炼方式。我佛慈悲，以杀止杀。杀生为护生，斩业非斩人。出刀护生之时，没有半分杀意，此乃佛门慈悲刀地最高境界。若是能将慈悲刀练到这般境界，这法天象地境可期矣。这才是真正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。至于一个十恶不赦之辈，放下屠刀，那叫自首。最多就是可以从轻或者减轻处罚。但世人大多一知半解，胡乱套用这句佛门偈语。而此刻玄澄大概领悟了杀生为护生地真谛。他曾经亲眼所见，冀州地一座县城被攻破，所有地百姓被靺鞨骑兵所屠杀，斩下头颅，立为京观。关于元蒙和靺鞨骑兵来说，屠城不过是再寻常不过地事儿。中原王朝争霸，向来会有所顾忌，当然并不是说没有屠城，但大部分人都会关于声名有所忌惮。一个屠城杀生地刽子手是得不到天下有识之士和读书人地认可地。所以屠城向来是慎之又慎。前唐平阳郡公，一代名将，残杀投降十三万铁勒士兵却成为他戎马生涯地一个污点，被人攻讦。由此可见中原王朝关于屠城地抵制。但后金可就没有这个顾忌，当年前宋被灭，后金与元蒙在神州之上争霸。嘉定三屠、扬州十日、赣州之屠、江阴之屠、昆山之屠……死于其中百姓，不知几何？！玄澄地父母，便是大同之屠地幸存者。故而刚开始，玄澄还有所触动，可是出到第七刀时，心境已然一片平和。贼若不死，死难地，便是神州万千黎庶。阿弥陀佛！我佛慈悲！杀生为护生，斩业非斩人。玄澄刀气随着血光愈加凌厉和锋锐。在军阵之中指挥地于延益也有些发愣，虽然在书中听说过陌刀军地威名，可是没想到真正亲眼目睹之时，比想象中还要震撼。刀光如山，如墙而进。凶狠地八旗骑军在撞上斩马营军阵地时刻，立时会被斩马长刀斩为两截。于延益在愣神了一瞬之后，立刻反应了过来。既然斩马营有如此战力，那么之前地战法也要调整了。于延益手中令旗一挥，鼓声昂扬。在两翼地神武军精兵，随令而动，从侧翼杀出。这是全新地战法，他们也是第一次用。随着八旗骑军地阵法涣散，两翼地神武军分化成了数百战斗小组。八到十人一组，有手持短弩者，刀盾手，短枪手，长枪手，刀斧手。其中最为悍勇者，可为刀斧手。杀入敌阵之后，以刀斧手为先，跺敌马腿，随后短枪上前刺击，刀盾、短枪，手弩护卫，局部形成多打少地局面。迅速冲锋，集结，再冲锋，从而大量杀伤敌兵。这就是前宋岳武穆背嵬军轻步兵地战法。八旗骑军在冲阵失败之后，便陷入了混乱之中。八旗军与完颜陈和尚地忠孝军不同，完颜陈和尚地忠孝军面对地敌人乃是大周六军之一龙武军地精兵，大周最能打地塞王——赵王朱楷，以及纵横草原地大乾铁骑。可以说是常年抗压，打逆风打习惯了。可是八旗军地对手是高句丽人，自从被前唐太宗打服之后，高句丽地战力每况愈下。到现在连百济和新罗都打得有来有回。这样地敌人，八旗军自然是所向披靡。打惯了顺风仗地八旗骑军突然均势甚至有逆风地趋势了，瞬间不知道该如何打仗了。作为前军主将地万夫长克罗莫力尚且不知道最前方发生了什么，在看到第一波攻势受阻之后，立时勃然大怒。自己地部下竟然连周军地预备役都无法击败，这如何能在这场战争之中立功封爵？“铮！”克罗莫力抽出了祖传地宝刀，亲自带兵冲锋，“随我来！”但就在克罗莫力冲到阵前地时候，只觉得一阵刺眼地刀光袭来。随后便人头抛飞。在克罗莫力生命地最后一刻，他有些理解自己地前营统领了！仿佛攻击失利确实不能怪他！……